《“血性素养教育”叙论》第一章第三节
2020-10-16 21:3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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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一块尚未开发利用的宝地

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是一块宝地。

“宝”在何处?通过几十年的探索,我发现罗辀重“血性素养教育”,至少有四个“宝贵”之处。

第一,它为近现代“世界教育革命”的三大目标(普及教育、终身教育、全面发展)的实现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成功范例。

第二,它把东方中国孔子“大同世界”的梦想变成了“宝贵”的现实,提供了“实在”的样本—涟水河边白鹭湾,让“大同世界”不再是只有一个渔夫见到过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千千万万人见到过、体验过的与世紧密相连的“世间桃源”。

第三,它为西方德国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想提供了“宝贵”的“有效”的实现途经和方式,就是通过非暴力的“血性素养教育”,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利人利己,和谐相处,让“阶级”消失,让“国家”消亡;而不是暴力争权夺利,争王称霸,让人类世界永无宁日。

第四,其“宝贵”预言“未来社会应是血性素养共产共享田园生活的共产主义大同世界”,是中西文化的完美结合、世界各类文明合力的体现,为现代人类提供了“世界末日”诺亚方舟的设想。

    但这块宝地至今没有得到开发利用。

中华民国时期,“北行知,南陶龛”,陶龛学校和主持人罗辀重有点名气。1940年,国民政府教育部督学周邦道视察陶龛,盛赞罗辀重先生有“特殊眼光”,敢用“旬日”教学制,倡导“血性”的“救国良药”,并题赠“以陶龛精神救中国”,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其原因,除了国民党政府忙于“国共”内战之外,还有二个主要原因:

一是罗辀重一生一世不做官。

罗辀重从美国留学回国,“当局拟畀教育总长,婉辞”;有人推荐他当国会议员,又谢绝;后来,湖南省教育厅厅长朱经农又请他到省厅任职,他依然不就。

他也当过一次官,那是抗日战争爆发后,带领学生从军抗日,在73军当了个军法处长的官。1997年,一位94岁的老人柳止一回忆说:“罗辀重当军法处长,我开始认为这与他不做官的一贯思想好象不符。但后来有一次,他与73军军长彭位仁一起由新化到娄底,我们去欢迎,见他一身布衣,横皮带,穿草鞋,精神奕奕。我与他握手,说‘你这么大年纪,从军抗日,真了不起。’ 他摆摆手,说:‘我是无可奈何,如果大家都不动,坐等抗战胜利,那我们就会死无葬地。’ 这时,我理解他了。” 其实,他即便在军队任职,仍然关注着陶龛学校。彭位仁军长十分理解他,特地从新化为他架设军事专用电话线到陶龛学校。

由于无官无权,就很少有机会宣传推广自己的思想和经验。与罗辀重同时代的胡适、蔡元培、黄炎培、梁漱溟、陶行知、晏阳初、雷沛鸿等,他们要么有点职权,要么活动于国内外大中城市,宣传推广自己的思想主张的机会比长期身处偏远乡村的罗辀重自然多得多。  

罗辀重开始还以校长的身份主持陶龛学校,不久,国民党政府规定:乡校校长必须由国民党员担任。他不愿加入国民党,又不愿放弃改革领导之责,于是让别人担任校长,自己以校董主任之职主持校政,坚持实验。这样,他连个芝麻小学校长的官都没有了,连外出开会的资格都没有了。

罗辀重当时没有胡适、蔡元培、黄炎培、梁漱溟、陶行知、晏阳初、雷沛鸿等的影响大,死后更是默默无闻,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二是罗辀重自己不愿张扬。

“教育的革命”是科学,科学是扎扎实实的学问,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

罗辀重在举世闻名的哥伦比亚大学专门研习过儿童教育,又一手主持过一所小学几十年,却还认为自己“本不是研究教育的,对于教育学术并无素养”,“比较满意的成绩,尚渺不能得,所有精力,实在等于白费” ,只有些“实际经验” (《师范教育放言》)。1936年,他曾将一些经验公诸于世,在《长沙市教育》和《江苏教育》上发表洋洋上2万言的“师范教育放言”,结果引发了一场大讨论。在这场讨论中,他虽然获益不少,但也使自己以后更加谨慎。1937年,他应《湖南教育》之约,撰写了《一个乡村小学的写真—湘乡陶龛学校概况》,只是具体介绍陶龛学校各方面的状况。此后,很少发现他在各地报刊发表言论,其“教育的革命”的心得体会文章,也大都发表在自己创办的《陶龛旬报》上。

1943年初,陶龛校友会在校友节上发起捐款编印辀重先生言论集,要他自己写“序”。他觉得这是“一件矛盾的事”,自己“无意且无力,更且不配编印什么集子”,但又不愿在陶龛“受过基础教育的校友,一出校门,便将小时所受训练完全忘却”。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他与校友会约定:集子仅发给校友,决不出售。

罗辀重将自己的言论集取名《老青集》。他没有写“序”,而是弄了个“前置词”。他在“前置词”中说:“青色可以镇定神经,恢复元气。某种种子,在阳光下普通要8天才能发芽,如果放在青玻璃之下,两天便长出来了”;“青色是冷的,但等到‘炉火纯青’时,又是热度极高的,足见青不是‘温性’;并且青色是不会消褪的,愈久愈青,可能变为老青”;“青年是因他们如草木之方青,但与年龄并无多大关系,年老心不老,还是可以称青年的,所以吴稚晖先生被称为‘白发青年’”;“这些是我喜爱青色,喜爱青年的主要理由”;“我虽然年已半百,日杂儿童群中,不知老之将至。刚好这里征集的,是一些幼稚的作品,多半是对青年以下的人说的,就取了‘老青’二字来名本集”。

世界上的事,无独有偶。古代孔子仅有其对弟子的语录《论语》传世,陶龛校友仿《论语》编印《老青集》。该书1944年由江西青年正气出版社出版,印数很少。遗憾的是,这本《论语》式的《老青集》,我至今还未找到。当时经办此事的校友现在无法找到,可能都已离开人世,在世的校友大都说只见到过,并不曾拥有过。

1949年,身为中共地下党负责人的陶龛校友龙良臣被国民党通缉,准备到香港避难,专程到陶龛学校向辀师告别。师生彻夜长谈。罗辀重把多年来用“血性教育”主持陶龛的主旨(探索全“人类幸福”的途径和方式)和盘托出。龙良臣劝他“公之于众”,他则认为还得继续践行一段才行。“国共合作”时,他曾想在陶龛所在白鹭湾取得成效后,即寄希望于孙中山的国民党尝试推广。抗日胜利后的“国共内战”让他大失所望。他预料共产党会坐天下,诚望共产党允许他继续践行“血性教育”,取得明显效果后,由中国共产党尝试打造“共产主义大同世界”,可“血性教育”是“人性教育”,不是“阶级教育”,又担心共产党不会允许……

新中国成立后,罗辀重的担心成为事实。从罗辀重“投塘”离世、陶龛校长罗彦谋被镇压、陶龛学校不复存在后的30多年里,除了海外和香港、台湾的在世的陶龛校友开纪念会提起罗辀重、罗彦谋和陶龛学校外,中国的大陆在世陶龛校友只能把罗辀重及其“血性素养教育”思想观点与实践埋在“心里”。

直到20世纪八十年代,为了与台湾搞“统战”,大陆才给罗彦谋平反,罗辀重才被抬出来,并把陶龛学校加以重建,但并未组织实质性的开发研究,直到21世纪的今天,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不但未得到重视,而且连重建的陶龛学校也“名”、“实”都不存了。其原因,我觉得主要有三:

一是他的子女和学生中没有大官大款。

罗辀重所处的年代基本上是战争年代。他实施“血性素养教育”培养的学生最突出的一点,就是爱国。20世纪三四十年代培养的学生抗日爱国自不必说,20年代培养的学生到抗日战争时,正当年富力强,更是身体力行抗日爱国。抗日名将宋希濂就是20世纪20年代在陶龛学校立下报国志。在九年抗战中率领千万将士驰骋万里疆场,浴血奋战,歼敌40000多人,被国民政府授予最高荣誉勋章,还被美国总统杜鲁门授予棕叶自由勋章。特别是在滇缅大战中与史迪威将军,陈纳德将军(飞虎队,十四航空队)天上,地下配合作战,抗击日寇。1980年,他经中国政府批准定居美国后,为促进海峡两岸和平统一作了不朽的贡献!在美国和台湾享有极高声誉,俗称:“鹰犬将军”。

陶龛学生究竟有多少牺牲在抗日战场,无法统计,但陶龛学生踊跃参军抗战,当时有目共睹,仅1944年秋,罗辀重亲自带领从军的青年学生就有好几百人。罗辀重除了本人参军外,还把3个女儿送到了部队,大女儿罗光缨还曾乔装乞丐深入敌后。解放战争时期,王工等一大批陶龛毕业生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罗辀重又将自己另外2个儿子罗光盟、罗光益和女儿罗光玺、罗光玖送进了人民解放军。

罗辀重培养的陶龛学生近5000人,在他生前大都与之保持联系,他死后,校友们失去了联络核心,大都互不知音讯,直到1984年前后为重建陶龛学校才重新互相联络上的,也不过500来人,约十分之一,他们大都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遍布全国21个省、市、自治区和美国、英国、印度、巴西、新加坡,以及香港、澳门、台湾等地。他们中既没有当大官的,也没有发大财的,大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教授、教师,从事新闻、艺术工作的总编辑、记者、书画家,从事工程建设的高级工程师、经济师,从事行政工作的干部,和各企事业单位的职工,还有不少农民。罗辀重在世的儿女、孙辈,也都是普通职工。他们由于“血性” 的薰陶,“在事业上都是克勤克俭,兢兢业业的;在处群上没有投机钻营、弄虚作假的嗡嗡营营之辈。特别是十年浩劫时,陶龛学校校友,始终保持为人的本色,既未出政治掮客扒手,也未出打、砸、抡的‘左派’分子”。他们大都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因为有“血性”而受到打击廹害。改革开放后,他们除了为罗辀重和自己“恢复名誉”而尽力奔走外,要把湮没了近半个世纪的罗辀重的“教育的革命”思想与实践重现于世,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古往今来,中国的学者如不身居高位,又无天时地利可藉,其子孙门徒也无足够能力为之推挽的话,那么其事“湮没不传”,“后生小子,至不能举其名姓”的“可哀”局面是难免的。1950年,曾有一位陶龛教师在罗辀重去世后于学校内设立过 “罗辀重纪念室”,但没有多久便不复存在。1984年前后,以陶龛台湾校友李如初先生等为首,发起重建陶龛学校,颇为热闹了一阵子。但随着经费的缺乏和李如初等老人相继离世,热闹的场面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二是世俗观念的影响。

有一种世俗观念:要推出一位鲜为人知的历史人物,如果推荐者不是大官、大名人或者外国人,而是我这样一位普通老百姓,被推荐者不是大官大款,而是山乡俚士,那么即使他再好、再有价值,也很难得到官方的重视和世人的认可。

2010年2月,有人(王旭明)在“腾讯教育博客”发表博文说:“时下,自封为教育家的人不少,被人称做教育家的更多。今天,我听到新华社的消息说,1月11日至2月6日,温家宝主持召开五次座谈会,就正在制定的《国家中长期教育和改革发展纲要》,听取各界人士的意见和建议。这点燃起了在心中贮藏很久的想法,以我的标准来看,当代中国堪称真正教育家的甚少,而温家宝是当之无愧的一位。”接着,他提出了“能称上真正教育家”的七大标准:

第一, 真正的教育家必须懂政治、懂国情;

第二, 真正的教育家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教育思想;

第三, 真正的教育家必须是真心、真诚、深情的热爱教育与学生;

第四, 真正的教育家还必须深入到教学一线中去,摸实况,出真招;

第五, 第五,真正的教育家必须坚持实事求是、敢于批评和自我批评,保持强烈的批判精神;

第六, 真正的教育家不仅仅会挑问题,还要能开良方;

第七, 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条,也是许多所谓教育家远远没有做到的一条,就是真正教育家必须努力把自己的思想及时有效准确全面的传达给公众,让公众听明白,想明白,首先要自己说明白。

罗辀重一生一世不做官,培养出来的学生也没有人当上什么大官,他没有,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思想及时有效准确全面的传达给公众,让公众听明白,想明白”, 这“必不可少的一条”,便将罗辀重关在了“教育家”的门外。

我曾经为罗辀重的研究去找省里一权威教育机构的领导和专家,请他们加以指教。他们说:“佘老师,搞学术研究,就应该像你这样,只是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太少了。遗憾的是,我们爱莫能助。要是你拿来的是X X X、X X(中央领导),甚至X X X(省级领导)的教育思想研究,那就好办多了。”

我也曾经为罗辀重的研究自费到北京,想当面向教育部的领导汇报,结果不但部长见不到,连一个管科研的司长也不得见,最后把我打发到信访办。信访办的老头很感动,说到他那里去的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去,而我却是为了一个被埋没的教育家,他答应一定要给我联系到部长,要我等一天。但我等了三天都没有消息,便不再为难那老头了……

我还曾将自己撰写的“罗辀重传略”,投给一“人物”杂志,被一编辑相中,可将近一年未见发表,最后收到编辑的退稿信,说他真想用这篇文稿,但几次讨论都未能通过……

我的《教育之神罗辀重》申请“华夏英才基金”资助,《罗辀重血性素养教育叙论》申请国家科研经费,结果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原因大都是评审者中谁也不知有罗辀重其人。《教育之神罗辀重》自费出版后,娄底市社联把它作为全市第一本专著推荐到省社联评奖,据说评委们大都连书都没有去看。

2000年10月,我有幸列席《湖南教育史》省内专家评审会,曾提出我认为做为“真正教育家”的4个条件(至少必备其中三个):

一、 必须是终身从事教育,“生为教育,死为教育”;

二、 必须有自己创造性提出的教育思想理论体系;

三、 必须有创造性建立与自己独特教育思想理论体系配套的教育教学制度;

四、 必须有其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实验基地,并取得显著的效果。

专家们对我提出的有关“真正教育家”的标准、条件,大多未置可否,只有一位专家在发言中说“罗辀重确是一位真正的教育家”。不过,专家们都一致主张将罗辀重与毛泽东及毛泽东的老师徐特立、杨昌济并列载入《湖南教育史》。 

 我想:他们或许这也是一种默认。

三是“不合时宜”。

这是一位关心爱护我的领导给我的告诫。他对我说:“大陆把罗辀重抬出来,是为了与台湾搞统战,并不是要提倡‘血性教育’;‘血性教育’是‘人性教育’,不是‘阶级教育’,是被批判的;你坚持研究宣传,不合时宜,何必认真!?”。

然而,正因为“不合时宜”,我才更应该坚持研究宣传下去。因为如果你不研究宣传,他不研究宣传,我也不研究宣传,那么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就会失传,就会被永久埋没,我们就会既有负于前人,又有愧于后人,也对不起世人和自己。

我坚持研究宣传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大家把我称为“三非”先生(一非陶龛校友和罗辀重的亲朋戚友;二非领导安排交代任务;三非靠此出论文评职称)。许多人对我的作为很不理解。我的大学同学、中共娄底市党史办主任何克武还为此写了一篇文章:《重新认识我的师兄》。他在文章中说:佘国纲“在本职工作领域里出类拔萃且不去说它,使人无法理解的是他在业余时间里取得的成果竞是如此卓越不凡”,“他到底图个什么”?“不是单位或组织上交办的任务”,“是他挖眼寻蛇,自找事做。为了沽名?为了钓誉?有心可标,有苦可吃,有累可受,可实在是无名可沽,无誉可钓,无利可图”。

是啊,我到底图个什么?很简单:图个快乐!

也许是我与罗辀重“心灵相通”吧,对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我高兴去研究,高兴去宣传。四十多岁前,我不知道有个罗辀重,但我已不自觉地践行他倡导的“血性素养”,从而拥有了“快乐的前半生”;四十多岁后,我知道了罗辀重,在研究宣传他的血性素养教育中,自觉地践行他倡导的“血性素养”,从而又拥有了“快乐的后半生”。

由于本人能力有限,对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的研究很肤浅、很不全面、很不系统,谈不上什么有效开发;其宣传面狭窄,更谈不什么推广应用。我虽然无能力担起打造“万星楼文化园”,让罗辀重主持的陶龛学校“重生”和“世上桃源”白鹭湾“重现”于世的重任,但我尽已所能出版了《罗辀重文集》、《教育之神罗辀重》和《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言论集》,并委托美籍华人彭志安向中共中央领导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荐罗辀重的血性素养教育,还建起了“空中万星楼”(“万星楼”网站),並休闲打造了湖南娄底“端阳楼”、广西南宁“端阳园”,和澳大利亚墨尔本“端阳坪”三块“快乐人生”体验园地,做了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我无负前人,也无愧后人,对得起世人,也对得起自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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